咕咕咕哒_簑

画不成(六)

AU玄幻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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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?他当年赶尽杀绝,如今还能起什么疑心?”提及往事,梅长苏一向云淡风轻的眸色中泛上了几许寒光。

“听他们所问之事,似乎并非疑心林氏尚有余脉存世。”

若是疑心已起,当不会假手琅琊阁,以天帝诡诈多疑的秉性,多半会密令悬镜司暗中查探,而非探问一个情报机构。或许悬镜司已经出动了也未可知,然而天帝亲自遣人探问此事,便透出一股古怪来。

那么,他所问便不重在林氏,而是······

林氏之能。

“琅琊阁中收到消息,魔族近来异动频频,恐有卷土重来之意。”

“他们关心的是世上尚有无画仙,而非林氏,然当年林氏以此闻名三界,故而动问。”梅长苏冷笑着道,“天帝不是疑心自己杀得不够干净,恰恰相反,是后悔自己杀得太干净了。”

亲自卸掉实力太盛的左膀右臂,到帝位真正受到外族威胁之时,天帝后悔了,后悔最坚固的长城,已经被自己亲手毁去了。


“魔族内斗不休,此时倒还没有实力长驱直进,不足为虑。”

蔺晨诚然知他,或许也是怕他一时情急,再回到那个虎穴龙潭里去。

“我知道。眼下需得担心的,是天帝手下的那群家伙。到琅琊阁问不出什么,天帝恐怕不会罢休。”

“那群家伙”自然是悬镜司密探,那可真是一群虎狼之徒,把天上地下翻个底朝天,也做得出来。

蔺晨此时倒放松了下来,瞧着梅长苏道:“我琅琊阁的手笔,若是还能被他们发现什么破绽,我岂不是可以回去把招牌砸了。”

“王婆卖瓜,蔺少阁主脸皮真是厚。”

“哎你个没良心的······”

“行了行了,”梅长苏闪身避开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与他算账的蔺晨,“如你所言,我确实不担心会被发现身份。”

“那你做什么一副苦瓜相?继续逍遥自在地······”蔺晨及时将“相夫”二字吞了回去,否则定会被恼羞成怒的梅良心给整得半死,“教你的小徒弟,过你们俩的小日子······”

果然改了口,也还是吐不出什么好字眼。

梅长苏白他一眼,心道这家伙确实是欠收拾,可惜他此时回不去琅琊山,不然有他好看的。

“我担心的正是景琰。”

“那个愣小子?莫非·······”蔺晨心念一转,很快将前因后果想了个通透,“怪道神君肯纡尊降贵与一个凡人为友,我当你是红鸾星动了呢。”

“蔺晨!”

“莫非你真的看上人家了?哎哟!没良心!谋害大夫!你你你······”

蔺少阁主带着一串凄惨的嚎叫消失在天际。


正是说曹操,曹操到。

“先生······我可以进去吗?”萧景琰迟疑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。

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。蔺晨施了结界,他只能听见院中人说话,却听不清说的内容。听见院中两人的笑闹,穿透院墙钻进他心里,他心中忽然泛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来。

一墙之隔,墙内却好像是个他一无所知的世界。

倘若他此时进去,那笑闹便会消失,先生会顾着他,不会再旁若无人地和好友打闹。这固然是梅长苏的用心良苦,只是这份用心,倒叫他愈发觉得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。

萧景琰的脚步便像被缚住了,他没有勇气迈步进去,却也舍不得离去。 

这不应该的,他向来直率,何时这样拖泥带水过。


萧景琰人是进来了,坐下以后,又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,想说什么,又几次三番地咽了回去 。

梅长苏看在眼里,他玲珑心思,如何不明白萧景琰在想什么。只是,神君他枉自活了这许多年岁,于情字而言却也是个愣头青,除了和萧景琰解释“那只是一个朋友”,便只晓得一个劲地对人家好,完全不知如何开解这般弯弯绕绕的心思。

萧景琰于他,无疑与他人不同,只是,他要如何与他解释这份不同?将自己的过往都告诉他吗?那些惨烈往事连他都不愿轻易提起,更何况还有他仙的身份,如何能与景琰说得明白?他本就不愿景琰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,何况如今情势生变,更是搅得他心中一团乱麻,千头万绪,不知从何说起。

一时间,两人相对无言,气氛难得地尴尬起来。


廊下的八哥扑扇扑扇翅膀,歪着头瞧了瞧院中沉默的两人。

先生不开心。

于是,它开口了:“你要让先生开心一些。”

恰如一道惊雷,轰破了凝滞的气氛。

萧景琰窘得无地自容,这只鸟!别的不学,他的这句话怎么就这么爱学!学得······还这么像,可恶······

喔,先生笑了,这句话真有用。它新学的一句话,应该也很有用。

“景琰是最好的。”

这次换先生脸红了。

两张红脸两两相对,院中和风徐徐,新桃正发,又是一年早春时节。


这一天除却开始时的尴尬,后来两人倒是很愉快。这也并不是说两人往日相处得不够愉快,只是,若说往日萧景琰还有那么一点点拘谨,如今也许是因为八哥的那一声“景琰是最好的”,豁然开朗。愉快里面,又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亲密,与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同的亲密。

说得兴起,萧景琰唤人去取了酒来,两人便在院中畅饮。

酒意上头,萧景琰先有了三分醉意。他看着对面那人,谪仙般清俊的面容染上薄红,一双桃花眼似也被酒意染得晶亮,越发灿若星辰。

这个人,怎么可以这么好,哪里都好,这么的······令人倾心。

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高兴,借着酒意,便这么说出了口:“先生才是最好的。”


“先生,”萧景琰已经醉得七七八八,颇有些口齿不清地喃喃,“桃花快开了。”

“去年,去年也是这个时候······”

他想说去年先生应了留在他家那天,他来看过给先生准备的院子,院中方开了一朵新桃。

他甚至记起了那时心中掠过的一念:先生应该是很风雅的人,这树新桃甚是衬他。


去年是这个时候,化身画师在集市上作画的梅长苏,一抬眼对上了一道对着他发呆的目光。

这样的人他见得多,无非是痴迷他的皮囊,他本该不屑一顾。只是,这个人的目光里却没有他惯常见的痴迷与狂热,只有很干净的欣赏,不带一丝杂念。

这倒是稀奇。

事实上,萧景琰那时是在以欣赏一幅画的心情欣赏他。

后来他会答应萧景宁,其实不是真的相信萧景琰病入膏肓云云,而是因为他在萧景琰身上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。

那是画仙的根骨,也就意味着,倘若修炼得法,他能由画道登仙。

林氏因此遭难,梅长苏本对此无甚好感。只是,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睛,他突然生出些久违的探究之心。


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他最清楚这样惊人的天赋会招来怎样的觊觎,神鬼妖魔,无不垂涎。另一层原因,也是他渐渐觉得这个年轻人品性不错,所以最终决定留下来。毕竟,这样好的天赋······或者不如说这样好的人,神君他有些舍不得让旁的人得了去。再者,他总不会伤害景琰,别人却说不准,是也不是?

这一留便是一年。

山中一日,世上千年。人间一壶酒,却胜过瑶池仙酿千杯。

九重天阙掩藏着不知多少冰冷的杀心,而眼前这个已经醉得迷迷糊糊,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的人,是人间最真实的温暖。


TBC

论八哥的妙用:卖萌,救场,助攻。

论蔺少阁主的妙用:治病,插科打诨,酿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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