咕咕咕哒_簑

冬时

*来自突然降温被冻成狗的lo主的怨念*

*原著向(he)碎碎念重出江湖*


金陵城中连日飞雪,自宫城高处望去,隐隐约约现出远远近近的殿宇,飞檐翘角皆被染作了一片绵绵的白。


靖王殿下下朝回来,一步未停地便往密室去,却又在将要拉响密室的铜铃时收了手,转身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,将上面的雪细细抖净,方才披回肩上。

——自己冒雪回来,府中又不惯生火盆,尚是一身寒气,他不觉有什么,却怕过给了密室之外的那人。

这样寒冷的时节,先生必定已然着了重裘,整日离不开火盆。他向来畏寒,便是拥裘围炉,面色仍是苍白的,语声清浅,间或夹着数声压抑的,低低的咳声。

先生在他面前总是要端着谋士对主君的谦恭姿态,连咳声也强自压抑着,只是推说“嗓子痒”。可是那样清瘦苍白的一个人,强支着病体的模样,他不自知,教人看了只觉得难过得很。

几回下来,萧景琰渐渐觉得不忍心。那人是他的谋士,且十分有作为谋士的自觉,自己若登门,他若不是病得昏沉了,必定会拖着病体为自己细致入微地操劳。是以靖王殿下因为怕给他太尽职尽责的谋士再添病痛,已经连着数日未曾去拜访过苏先生。

他这番古怪心思无人可诉说,兀自闷了几日,心头的牵念却是愈演愈烈。今日自宫中冒雪归来,于路上左思右想之下,实在想见那人一面,终于将心一横,也终于,忍不住了。

只是这一顿之下,不免又生踟蹰。犹豫之下,密室的门忽然分开。门外站着苏先生身边的小护卫,少年一身蓝衫,鼓着脸颊,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情愿:“进来。”


为着主人畏寒,到了冬日,苏宅中总是暖意融融的,而今日与暖气一同扑来的还有一股在鼻尖纠缠不去的药味,并且今日来开门的是飞流,不是先生——先生怕是又病了。

萧景琰不自觉地将脚步放轻了些,绕过屏风,果然见先生只着了中衣,微阖着双目半倚在床头,见他来了,欠身起来便要行礼:“殿下······”

——片刻以后,苏先生被他过去的发小,现在的主君,当朝靖王殿下亲手裹成了一只蚕蛹,只露出一张脸,和站在床边,一派正直神气的萧景琰大眼瞪小眼。

梅长苏在被卷中挣扎数番无果,勉力抗议道:“殿下今日前来想是有要事与苏某商议,苏某如此躺着实在不方便······”

“并无要事,我此来只为探望先生,还请先生好生休息。”萧景琰抬手止住了他。

“靖王府中没有事务需要处理么?殿下如今升了亲王,事务想必较过去多上不少,殿下如今根基未稳,正是关键时候,还望殿下不要分心,莫为了苏某一介病躯······”

眼见得这人又开始端起谋士的做派,滔滔不绝起来,萧景琰只觉头大如斗。先生的口才好,道理多,自己多半说不过他,往常也多是他“教训”自己,朝事上自己当初一窍不通,自然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。可是,他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这人,又要被糊里糊涂地劝回去么?

“殿下如今就不要为这些小事分心了······”

听这人轻贱他自己至此,萧景琰心里气性上来,脱口便道:“什么分心,什么一介病躯?先生为我劳心劳力,便当不起我为先生耗上一时半刻么?”

愈说那点莫名的委屈愈甚,他索性往床边一坐,赌气一般地,道:“先生屋里好生暖和,靖王府冷得很,还望先生收留片刻。”


其实这借口漏洞百出,堂堂皇子,亲王,难不成会用不起炭,生不起火盆?梅长苏其实可以有一百句,一千句话来反驳这个向来说不过他的人,只是,他看着那人耍赖般的举动,看着他面上的神情从几分怒意,到隐隐的委屈,到如孩童一般赌气,怔怔地,那些冷冰冰的道理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。

他有多久没见过萧景琰这样生动的神情了?

大约,有十几年了罢。记忆中会哭会笑,会与他厮打,闹别扭,红着眼眶赌气不理他,转瞬又和好如初的少年,十二年后长成大人,一身玄色的郡王服制和他周身隐隐拒人千里的冷硬之气一样,与周围富丽的朱红格格不入,他听见他冷着声音问,你是谁。

他那时第一反应不是难过,或许也是难过。他记得少年的景琰常着红衣,比宫中用料最好的红还要明亮,可是景琰长大了,长大了的他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,再不着红衣,也不笑了。

后来昔日的柔软笑意却又渐渐回到萧景琰的眼睛里,对着他起初厌恶且猜疑的阴诡谋士。

他称他为挚友。

——倘若小殊还在,也一定会和我一样,与先生成为挚友。

小殊当然还在,且并不希望你与一个阴诡谋士成为挚友。梅长苏腹诽 。

可是他又如何忍心,作为谋士他当然可以劝主君莫要误入歧途,作为林殊,他却如何忍心将好友眼中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的光熄灭,逼迫他再回到那十二年中刻骨的孤寂中去。

他尽可以无视萧景琰特意过来看他的心意,冷言冷语有一千句,林殊聪明而热烈,梅长苏聪明却冰冷,他向来最擅长用言语兵不血刃便置人于死地,哪怕是最狡猾的敌人,何况是那人捧到他面前的一颗心;可是,那是景琰,不是别人,他枉称阴诡,还是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。

——无论是林殊还是梅长苏,都是一样的聪明,无论是十几岁的萧景琰还是三十一岁的靖王殿下,林殊欺负起来都是一样的容易。可是也只有这个人,不管梅长苏以为自己的一颗心冷硬到何种地步,一对上他,对上那双鹿眼中委屈的神气,还是会心软。


罢了。

梅长苏叹了一口气,道:“殿下既出此言,苏某如何敢再多言,请坐罢。”

未完待续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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